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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琉璃/初遇】堇荼如饴15

【琉璃/初遇】

 

堇荼如饴15

 

 

01.

 

岁节刚过,仍在隆冬。天空是铅灰色的,云层厚重雍容,淌过霜月台结露的黛瓦,一路曳没至远山寒岱。天界的气候不似凡界那般,寒暑交替,四季分明。它剥落了风霜朔雪,散去了雾霭晨曦,只剩细枝末节的四季景致,温吞吞落于眼中,蓦地失了颜色。

 

她忽然很怀念从前。

怀念少阳山满目的翠色,怀念离泽宫咸湿的海风。

 

怀念彼时的,他,和自己。

 

 

02.

 

腾蛇小神君推门而入的时候,便见璇玑一人坐在桌前,下巴垫在交叠起半握的空拳之上,正在,认认真真地发呆。

 

门扇并未全然闭起,小神君寻着缝隙滋溜钻了进来:

“干什么呢你!”

 

小姑娘听了声响回了神,眸色温和,坐直了身子,慢慢道,“腾蛇,你回来啦?”

 

小神君捏着额前金色须发,似是极不满,啧啧了好几声:

“臭小娘,你自己偷跑也就罢了,把我扔小厨子那算是怎么回事?!他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,闷得很,憋死我了!”

 

“哪有扔下你,不是留了信笺给你嘛…”

 

“那算什么信笺,你分明就是不想和小厨子道别,偷偷跑了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!”

 

小姑娘笑道,“如此,便多谢腾蛇神君咯!”

 

皱着眉的小神君被气得够呛,又拿面前的人没办法,思来想去纠结了半天,最后“哼”了一声。

 

 

两人说着话,却是听到回廊里的脚步声。

应声抬头,便见侍女端了榉木托盘行了礼。她不免讶异,眼光停在托盘之上——是一碟色彩剔透的点心,和一盅圆滚的小馄饨,咕嘟嘟地冒着热气…

 

这是?

 

侍女雨眠并不会做太细致的菜式,璇玑尝不出味道,对吃食茶饮自然不会挑剔,平日里总是越简单越好。所以,眼前的一切,其实不难猜到。

 

她盯着那碗碟瞧上了许久,想起很久很久以前,司凤也常常包小馄饨给她吃。热乎乎的一碗,她总是等不及吹凉便想要往口里送,齿间一咬,汤汁四溢,烫得她只能呼噜呼噜半张着口,被鲜美滋味熏弯了眉眼。那时候的司凤,总是假装恼着从她手里夺下瓷碗,一边用指尖戳在她额角小声喝止,一边自己端了碗将勺子里卧着的馄饨吹凉,再笑着喂到她嘴里……

 

那些记忆太久远,久远到她曾以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模糊了边沿痕迹。此际又重新翻开平摊开来,却清晰得如同发生在昨日,连那日舌尖被烫红的温度,他佯装怒意下眼间的细风,都仿似又在眼前,重来了一次。

 

 

她猛然感觉到心口酸疼,刹那翻起惊涛骇浪。

 

她原本以为,都过去了。

往事随风,爱恨俱灭。仙途数万年漫漫长路,褚璇玑短短数十年的人生,应是——再微末不惹眼的存在。

 

可是……

一碗小馄饨,仿佛在她心口处撕开了一道口子,将她内里好不容易筑起的城垣防线顷刻间夷为平地化为碎片,噼里啪啦裂了个干净。

 

 

腾蛇见她面色不佳,又担忧起来,心虚道,“…臭小娘,你…你还好吧?”

 

她强压下心口那陌生的痛意,舒了口气,眸色又温和起来:

“很好呀,只是…是不太饿… 腾蛇,都…给你吃吧!”

 

腾蛇被她噎住,连带那些原本想告诉给她的:关于司凤昨日是如何不顾性命地救她,关于司凤是如何细心地叮嘱他该如何煮好那碗馄饨,或者还关于,司凤所有的心疼和不舍……

 

一口气不上不下堵得难受,犹犹豫豫开口,“臭小娘……那个,其实……”

 

“其实……”小姑娘眸色轻轻散开,声音好像也微微散乱了开来。

“是司凤做的,是吧?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 

“腾蛇,我没有心。”

 

忽如其来的一句,冷不丁地砸了下来,令人措手不及。

“既给不了他想要的,也就,不要耽误他吧。”

 

 

……

 

 

03.

 

待到禹司凤处理好繁重如泰山压顶般的公务,已是弯月半升。

 

他似乎能听到自己胸膛中叫嚣似的野草疯长的声响。他在想璇玑,发疯一般地想她,迫切地想要知道她好不好,有没有好好吃饭,有没有乖乖喝药,有没有——在某一个微末的时刻,有万分之一的可能,也会,想起自己……

 

 

万籁寂寂。

 

他驻足在她房门前的那片树影之下,面前铺陈的,是她靠坐在床榻,低首翻看书页的影子。片片袅娜,比烛火还要温柔。他忽然不敢往前迈了,怕这一声扰动,就会彻底打破眼前安宁美好的画面。他对着那印在门扇上的影子,轻轻抬手,隔空,揉了揉她顺长的乌发。

 

他忽然想起很多。

想起璇玑跪倒在床榻前,虚弱的气声中藏着的那句,“司凤,别走。”想起无光无热的面具房中,璇玑颤声求他原谅时,染血的眼角。想起璇玑糊着一张小脸,从着火的院落中,踮起脚尖嗅他身上味道的模样。

 

他还想起,她拦在他的身前,欲要剖心以证时,冰蓝色的定坤闪过的锋利寒光……

 

即使还是眼瞳澄澈带着少女的娇憨,即使还保留着少阳一世的记忆,可是,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六识不全的小璇玑。她心窍完整,甚至比常人,更能感受出生死爱欲,她有战神的杀伐果决,比少阳的璇玑更加清醒理智,不会再为一个人,一段情,奋不顾身。

 

可是。

那是璇玑啊。

 

是缠绕纠葛了十生十世,却从没有一刻后悔曾经相遇的,璇玑啊。

 

哪里能够,轻易放下的呢。

 

……

 

 

 

沉闷的敲击声打破寂静,划过清冷夜空,与空气中凝结的霜露刹那碰撞,随即四散开来。

 

他将声音放得很慢,很缓,拼命克制尾音里压制不住的颤。

“…璇玑……你……睡了吗?”

 

明知故问的问题,隐在夜色中,将最后一丝隐忍剥落,连带不可名状的小心翼翼、满心期待,糅杂成一句无法成句的问候。他甚至不敢推开眼前错落门扉,只那一步,咫尺天涯。

 

房内,是鸦雀无声的安静。

静到他甚至觉得眼前那片朦胧的影子,不过是艳艳烛火催开的玩笑。

 

假的,都是假的。

 

璇玑……你是假的吗?

 

 

04.

 

房内一声轻咳,随即是光影的闪动,似是从榻上向前微探,将帷幔一侧轻轻卷起,复又坐回了阴影中,只留下一片乌发的细影,折在他眼瞳中,化成千千万万道碎痕。

 

“……太子,殿下?”

她的声音很轻,透过门窗竹扇,是很沉着却又笃定的疑问。

 

他怔了怔,没有答话。

 

“太子殿下深夜前来,可是有事?”流畅而清晰的一句,划出口齿时甚至没有丝毫的凝滞。他甚至能够在那片阴影中,分辨出她平和而安宁的面容。

 

温和。从容。礼貌。疏离。

 

“璇玑,我……我很担心你,我能不能……能不能进去看看你?”

 

什么也不做,只是想看看你。什么也不说,只要能看看你。

看看那个曾为了自己支离破碎的小姑娘,在这样孤独而寒凉的夜,还会不会感觉到疼痛和恐惧。看看她还肯不肯,接受他所有的光和热,去暖那一颗,曾经伤到冷透了的心。

 

“太子殿下,我一切都好。若无它事,便……请回吧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 

……

 

 

重逢以来,她时常告诫自己,在每一个想要再次靠近的时刻。十辈子了,十世红尘都不曾圆满,凭什么还有勇气和决心再来一次呢。爱意太过汹涌,能轻易将人侵吞淹没,让人迷失,让人痴陷。可那些惨烈的过往,也能让几近窒息的人清晰剥离自己出窍的灵魂,清醒克制地唤一声,“太子殿下”……

 

 

她将自己埋入软榻,厚重的帷幔掩住荡漾烛火,攥紧了发白的指尖儿,将自己蜷成了小小的一团。其实,她没有忘。甚至在经历了百年的浮沉后,依然能将过去的每一寸细节都清晰无误地复刻描摹出来。包括每一次鼓足勇气地试探,包括每一夜孤独的等待,包括情人咒面具被揭下后的哭脸,包括他负手而立轻轻后撤的脚步。

 

她什么都记得,甚至包括那句——

“说到底,她也不过是,怕孤单罢了。”

 

她从不曾为自己辩驳半句,甚至顺理成章地接受了他说过的话。她默数着自己残余的生命,像一场漫长无际的活埋,却再也不敢,打扰他一次。

 

爱到了最后,只剩下执拗到可怜的自尊。她也不过是想告诉他,司凤你看,我没有怕孤单,我一个人,也可以静静地等你。

 

 

没有心的人,解不开情人咒。

没有心的人,只是害怕孤单。

 

没有心的人,连倾尽所有的付出都显得那样单薄而笨拙。

可是没有心的人,也会绝望。

 

 

 

05.

 

禹司凤心下一片茫然,像是终于走向了那个在心中预演过无数次的结局,没有奇迹。

 

他印象里的璇玑,是这世间最烈的火,爱恨嗔痴,全是分明。他以为璇玑会怨他,会恨他,会像从前那样与他刀剑相向,大声质问他为什么那样绝情。他甚至任性地期盼,璇玑能提起定坤一剑贯他胸肺,偿了前债,便能好好与她再在一处。

 

可是他知道,她再也不会了。

 

原来爱的反面,从来不是恨。

不是激烈,不是争执,不是眼泪和咒骂。

 

是平静。是不在意。是淡淡的礼貌和疏离。

 

心似荒草,寥廖无际。

 

 

06.

 

日子好像忽然又慢了下来,自那夜起,她便不再能见到司凤。只是偶尔会听腾蛇带来一些正殿上的消息,似有凶兽侵袭人界,灾祸横生,说司凤大抵是在处理棘手事务,一时脱不开身也是有的。

 

她静静听完,不置可否。

 

他不再来,她便心如止水,不起波澜,也不会觉得难受。日子淡的好像一眼便能望到尽头,只是身体时好时坏,每次想集中精力做些什么,却又忽感力不从心。

 

她觉得自己有些没用,无端端感觉烦躁。

 

 

侍女雨眠照顾得很是尽心,每日晨起都是小炉里煨着陶盏,那汤药煎煮费时,若要早上饮服,定是天色未蒙便要起来了。她不愿劳烦他人,和雨眠说其实晚些喝也是一样的,不必夜夜这样熬着。侍女腼腆笑笑,第二日一早还是乖乖将汤药奉上。

 

做的菜色也简单,刀工不算惊喜,有时切得粗细不一,炒得五颜六色,反倒衬出些热闹。点心也做,只是没什么花样,有时候是方糕,偶尔切成三角。煮粥算是擅长的,熬成稠糯糯一碗,看不出究竟搁了什么。最常煮汤,滤掉汤渣,清清寡寡卧在砂锅中,只能靠想象分辨味道。

 

房内的烛台换过,蜡烛似也有不同,细烛光暗,和房内燃香的轻烟揉在一起,散出一屋子的安宁。其实她闻不到,照理无需焚香,可雨眠似乎对燃香颇有兴趣,弄了个很雅致的香炉,燃香总也不断。她眯着眼看小侍女忙前忙后,忽然不想,再拘泥于这些小事。

 

她还是睡不好,昼夜颠倒,睡不着的时候便整夜看话本,只是那话本一本更比一本无聊,常常翻不到几页就读不下去,于是只得熄了烛火,闭目养神。偶尔会在傍晚的时候躲在院子的软塌上休息,刚一阖眼,树叶就滴下露水来,正好打在她额角,冰冰凉凉。她于是抹了额角水渍,讪讪回到暖融融的卧房,扫落周身的寒气。

 

 

 

若非那日她忽感口渴,去了一趟厨房,可能日子真的就会这样平静下去。

 

那是个清早,黎明前的黑。

 

 

她单手提着空了的茶盏,推开了厨房的门。晨起雾漫,融了厨房里散着的水汽,耳边似还有咕嘟咕嘟小火文煮的声响,眼前一切都罩上一层白茫茫的水雾。她原本想唤雨眠的,却在雾气弥漫中瞥见一抹身影。

 

很淡,很浅,隐在晨光与雾气中,靠坐在长台一角,浓密的睫毛垂落,手中一柄大叶蒲扇下意识地还在轻摇,身侧的瓦瓮正呼噜噜冒着白气。

 

 

她几乎睁大了双眼,那是……司凤……

 

是不染尘埃的司凤,是讲究挑剔的司凤,此刻长衣委地,墨色的袖套下细白的手指,额角被烟尘沾染,疲惫不堪到只能所在围墙的一角得片刻的休息。

 

她的心,好像又在痛了。

明明没有痛感,却是分分明明感觉到胸口处密密匝匝的疼,像是被重物死死压住让人窒息,又像是芒刺入肉翻搅不停。

 

 

 

她一直都知道,司凤的厨艺极好。所以那一碗小馄饨,那一叠水晶糕,她一眼就看出了是司凤做的。

 

可是眼前的一切,她是不知道的,或者说,她从来没有怀疑过。她甚至自顾自地以为,司凤这段时间来一直没有来过。

 

她不知道眼前的司凤,究竟在这里呆了多久,做了多少,又花了多少力气去隐藏那些会让她觉得不自在和抗拒的,带着“司凤”两个字的,痕迹。

 

他一直都在,只是她后知后觉。

 

 

这种认知忽然将她推入了一张弥天大网,仿佛又一次将她拽回到曾经六识不全,因着无知无觉而狠狠伤害过司凤的岁月。十生十世,漫长的羁绊,百年飘零,绝望的等待,所有的情感都已经结痂,长出新的皮肉,和躯体完全糅合在一起。而今此刻,忽然有人跳出来,告诉你其实你还是那个没心的人,你从来看不到他的付出,你只会伤害,只会屠戮,只会在每个爱你的人心口扎刀子!

 

像是所有结痂的伤口被狠狠撕裂,热火烹油,滋啦一声浇透伤口。

岁月仓皇碾过,岩峦错骨分筋。

 

原来所有的过往从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褪色分毫,它像是被风雪掩埋尘封的擎天巨兽,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,电闪雷鸣般揭破苍穹,血盆大口朝你奔袭,让你清醒意识过来——

 

那些自以为已经放下和淡忘的痛苦、自责、愧疚、抗拒、冷漠,不过是个巨大的笑话而已。

 

它从来不曾消散,不曾远离。它会在每一个难眠的夜晚沿着灵魂的孔隙窜出,睥睨众生,然后轻描淡写地告诉你。

 

其实你从来不曾放下过。

连一刻,都不曾有过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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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好像……两周多了没更文.....炖母鸡啊....  我前几天上头了,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,然后很快下头了,恢复了正常。


OS:鹅儿砸,你争气点好不啦?  就要搞霸王硬上弓那一套,不让进门嘛,就蹲门口等她心软...  再不行就哭,眼泪叭嚓在她面前哭... 给她摁墙上求原谅,她要再不回头你就自残,吐血,玩失踪~~~ 

就那些套路嘛~ 你现在暗搓搓搞这些有的没的,就算累死了女鹅也未必知道,实在效率太低了~~


最重要的就是,大鹅你什么时候能知道女鹅到底为什么伤透了心。。。鹅怎么这么傻,脑容量不够是吗?

 

长度好评,本篇不设彩蛋,哈哈。留言给我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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