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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琉璃/初遇】 棠梨煎雪(中3)

【琉璃/初遇】


棠梨煎雪(中3)


37.

除夕子时雪,落地已隔年。


她常会梦见他,倚靠在青灰色的檐瓦之下,细白的手指撑在锈色的栏杆之上,眸中映着璀璨灯火。灯火里有楼台春雪,有月色烹茶,墨色的睫毛轻轻翻动,如湖中落了细砂,荡开星辰千万,周遭黯然失色。


细砂,终难融雪花。


哪怕思念马不停蹄,哪怕期待披星戴月,少阳山与旭阳峰,依然关山路远,隔着千山万水,隔着岁月湍急。


待到璇玑回到少阳,距离那一场无声的告别,已经过去了四年。她蹚过了四年的时间,去赴一场未来得及出口的约。


38.

从昨日回来后,玲珑便一直哭哭啼啼拉着她讲了半宿的姐妹私话,褚磊似也是激动,晚饭的时候喝了不少的酒。两姐妹挤在一张床上,她小心翼翼拉过玲珑的衣袖问了司凤在哪,玲珑哭得一抽一抽,说璇玑心里只有别人都不想她的。她于是无法,又哄了好半晌,最后玲珑才告诉她,司凤应了褚磊的吩咐,下山办事去了。

她低低哦了一声,玲珑却来了兴致,托着腮帮子问她,“璇玑,这四年,你怎么都没有给司凤写一封信呢?你每次写信给我的时候,他都会来看的。”


她的眼神略略放空,“……司凤他,这些年,还好吗?”


玲珑叹了口气,翻身又仰卧在榻上,道,“也,算挺好的吧。每日就是练练功,读读书那些,没什么特别的。不过你也知道,司凤那人有些怪的,话也不多。倒是你哟!”小姑娘嬉嬉笑笑,“璇玑,你和我说实话,是不是那个旭阳峰的昊辰师兄长得太过俊朗,所以你转了视线,都不记得司凤啦?!”


“……”



褚璇玑趁着清晨去了一趟后山桃林,她曾在心中无数次预演过和司凤再见面的情景,甚至已经对着铜镜排练过好多次,细致到见面时眼尾扬起的弧度,第一句出口的词,还有眼瞳里凝聚的光。


但有些相遇,仍旧猝不及防。

终其所有的,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司凤。


他仍着白衣,就像十四岁在后山与他初遇时一般无二。纷繁桃树下烟青色的石台上,他单手拄头,双目轻闭,似是在休息。石桌上一瓮清茶,正咕嘟嘟冒着白气。


她就站在不远之处,呆住。


直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穿过青草从脚边传来,她才回了神,低头寻那声音。翠绿的草丛中一抹银光亮色,趁着她双眸聚焦的间隙,那抹亮色就凑她更近了些,甚至攀上了她洁白的靴筒,挂在其上,摇摇晃晃。


她先是吓了一跳,再一定睛,才发现——

那是一条小蛇。

是司凤的那条,小银蛇。


唇角上扬,轻轻蹲下了身,单手探出时,那小蛇甚至把脑袋枕在了她的手掌心,冰冰的,滑滑的。随之一溜烟儿调转了头,又往司凤的方向爬走了。


许是蛇行草木的声音扰攘到了浅眠之人,璇玑看到那不远处的白衣身影,缓缓张开了墨色的眼睫,那双眼睛,是明亮的,温柔的,淌着星河流萤,藏着往事成荫。


……司凤……


她在心口,默念了无数次的名字,在此刻,终于由万千散落的光点凝于了实处,就在她的面前,甚至直起了身姿,一步一步,向她走来,就像十六岁那年,他踏着满院星光,携着漫天灯火,朝她走来。

她预演过无数次的神态、表情、语言、目光……通通没有派上用场,只剩下犹如灌铅的双腿,错愕的神情,和一张结结巴巴如何也撬不开的嘴。


直到那人走至近处,冷冽的目光打透在她身上,她才勉勉强强克制住胸腔内已经堵住了喉咙口的心脏,支支吾吾唤了一声——

“…司……司凤……”


一声司凤,隔了四年。


那人的神情很淡,甚至眉眼间没有波澜,他是沉静的,是从容的,甚至,是冷漠的。他在距离她数尺的地方驻足,不再往前,甚至双手叠于身前淡淡揖了一礼。


女孩儿错愕的神情在面上僵住,直到那清亮的声音中填了一抹时间的沉积,他说——


“…璇玑师姐……”


……裂帛之声。



39.

他们之间,隔了整整四年。没有误会,不是争吵,只是在那漫长的望不见边际的成长中,缺席了彼此的身影。她甚至又从他的眼瞳中,读出了如雪般的寒凉,就像她捡他回来的那日,没有温度,不存余热。他像是一团燃烧殆尽的火,灰白的烬,只剩点点残星。她用了两年的时间,将他眼中的光重新点燃,如今,又花了四年,将它彻底湮灭。


她抱住膝盖,心疼的感觉铺天盖地。


她其实懂的,有一些话,当你想到的时候,就该说出口的,若是错过了一次,那么往后的百次千次,结果都是一样的。她常会想,若她能快一点,再快一点,早一点,再早一点,在他眼中的光还未黯淡之前,在那句抱歉还能脱口而出之前。那该,有多好。



40.

转日,早课。

玲珑拖着小妹妹的手,安排了一个靠窗的好座位,她默默抬眼,她的左前方,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。他来得很早,仍是青竹之姿,浅蓝色的长衣,落下的衣摆末端渲成靛紫,这人这般望着,都抑制不住如潮涌般的心跳。


玲珑皱了皱眉,食指点在璇玑的眉心。

“璇玑,看什么呢?!好好上课,知道吗?”


璇玑回了回神,泛上讨好的笑,点了点头。玲珑无奈叹息,几乎四年都没有联系,没想过回来之后,仍是这般痴迷,莫非真是中了什么邪蛊,见到了就迷糊?!另一侧的钟敏言也看不明白,从荷包里拿了牛乳糖给她俩,璇玑望着手中那糖,忽然想起从前。


过去,她有糖的时候,总是想第一个,给司凤的。

而如今那糖,就如同曾经羞于说出口的情谊,无论如何,也递不到他手中了。


但是。总会有递糖的人。

……


课歇的时候,璇玑便看到有同门的师姐站在司凤的木桌一侧,将茶果放在了他的桌角。他放下书本抬了抬头,那女孩儿便甜甜一笑。他也回应一抹浅笑,甚至能从侧脸看间眼尾轻巧的弧度,他说,“多谢了,希儿师姐。”


师姐。

师。姐。


那是褚璇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,就像是,有人用一根细丝缠在了她心口,她越挣脱,缠得越紧。她的胸口很闷,又涨,她觉得生气,没有来由莫名其妙地恼火,她甚至产生了幻觉,好像感觉到有一方灵魂自颅顶脱离冲了出去,横在了那二人中间,燃了个火咒,将那茶果烧了个干干净净。


一个茶果,有那么好吃吗?

送他茶果,用得着那样笑吗?


然后第二日,禹司凤来上课的时候,便见到自己桌上满满一手帕的茶果,层层叠叠地堆了好几层。他有些讶异地环顾四周,时辰尚早,来上课的同窗也不多,唯有右后方一袭浅蓝色的娇影,正埋首于双臂,趴在桌上,似是睡着了。


他定睛望着那些茶果,倏地心头一软。


40.

他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,甚至在她每一次目光闪烁之时回绝她的欲言又止。

一句跨越了四年才姗姗来迟的解释,对他而言,又有什么意义呢?


留在少阳的这些年,他几乎每一夜都会期盼明日就会收到有关她的消息,甚至,至离泽宫多次催他返回于不顾。他只是想等她回来,等她亲口告诉他,为什么当初要选择不告而别。她不是亲口承诺了要永远保护他的吗,她不是目光坚定地告诉他要相信她的吗?


直到所有的不甘和疑惑被时间掩埋,让他以为自己,已经可以不去在乎。可是为什么,当他知道她要回来的时候,他会那样着急,拼了命马不停蹄地往回赶,只为能在远隔四年之后,再见一见她。


她长高了一些,裙角翩跹而起,一双眼睛,干净明亮。


他明明,那样想她的。可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,却又抑制不住自己的生气。他气她这样弃他而不顾,气她整整四年不与他联系,气她永远不会知道他在以怎样的决心等她……气她,不像他想她一样地想自己……


所以他冷漠,他抗拒,他甚至赌气叫她璇玑师姐。他将那情绪掩埋在心底最深处,用坚硬的壳将自己包裹,任雨打风吹,再不露半分痕迹。



可是,他又时常恍惚,觉得时间好像又退回到四年前。她坐在他身后的位置,她上课常常瞌睡的模样,还有,她对他好的方式。


她只是不再像从前那样故意在他面前转悠,每天扒着他门缝儿给他送吃的。那些糕点、蜜饯、果酿,会出现在各种奇奇怪怪的角落。桌角、床头、茶盏,无孔不入,无所不及。他偶尔又会发现璇玑站在他桌前,一口一口吞掉桌上放着的茶果,她吃得很快,小脸儿塞得圆鼓鼓的,活像一只小松鼠。


他又莫名觉得,她有点可爱,好像从来不曾长大。


41.

那场横跨了四年的赌气,最终也并没有持续太久。再是深沉而内敛的人波澜不惊,也总有一颗石子,能粉碎他青色的魂灵。


那场赌气,以璇玑一场涕泪横流的“装病大戏”告终。


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圈在了其中,那戏台都没搭好,演技也浮夸,甚至连念白都慌乱地没有对好。可是他还是栽了,始料未及的,心甘情愿的。


那日玲珑和敏言跳着脚来寻他,说是璇玑病了。他只觉一颗心都在胸膛里被揪紧了,连手都微微发起抖来,脑中不停不停地闪念:怎么就,怎么就病了呢?


直到玲珑一直将他引至璇玑房内,他都还是没有怀疑过。榻上的半幅帷幔落着,被门启带来的风吹开了些许,正好看见小姑娘卧在榻上。


他的心,忽就疼了起来。


他想起从前的璇玑,瘦小的身躯背着他,一步步跨过了山门走回了少阳。他想起从前的璇玑,在病中仍眼瞳明亮,抚着他额角问他伤口疼不疼。他想起从前的璇玑,伸长了双臂挡在他身前,坚决道,“不怪司凤”。


在这漫长的四年,他好像都忘了,眼前那个弱质纤纤的小姑娘,曾经为了他,多么的勇敢和坚强。


于是他遑急着要去找影红师叔来瞧璇玑,急得额角冒汗,四肢打颤,谁料那小姑娘一骨碌儿爬起身来,一把拽住他宽长的袖摆,心虚地唤他司凤。


他的心,倏地落了地。


玲珑和敏言已不知什么时候退出了房门,唯余下他二人,暖光正好。

他问她,“你不是,病了吗?”


小姑娘脸憋得通红,埋着头,攥着他袖摆的手却不肯松,老老实实答,“司凤,我是假装的。我想你……想你来看看我。”


他不知为何,没有被诓骗的恼怒,反而,差一点就要忍不住笑。

“既要我来看你,是有什么事?”


小姑娘抬眸望了他一眼,很快就低下了头,越说越小声,“不想你和希儿师姐去……”


“什么?”他没听清,皱了眉又问了一次。


小姑娘忽而来了脾气,扬起了头,大声道,“不想你去教希儿师姐御剑!不想你带着她飞,不想你去!”


禹司凤愣住。


小姑娘似是被戳穿了心事的孩子,所有的委屈和羞恼一涌而出,“哇”地一声就哭出声来。司凤哪里见过如此阵仗,从前璇玑很少哭的,何况,还是如现在这般,嚎啕大哭。


慌得手脚并用,不知如何去安慰,坐也不是,站也不行,最后只得半蹲下身,一只手的袖摆被她牢牢攥着挣脱不得,另一只手只能别扭地去抚她的脊背,口中结结巴巴道。

“……璇……璇玑,……不哭……不哭……”


小姑娘哭得涕泪横流,把他袖摆一角哭得咸湿。他一下一下拍着她后背,一声又一声地柔声低哄。“璇玑不哭。”“璇玑,不哭。”


直至那开了闸的瀑布慢慢止歇,小姑娘哭得一抽一抽,身子也跟着抖。他才缓缓放平了心绪,一双眼慌乱地不知该落在哪里,最终落在了她通红通红的耳朵尖儿。

她慢慢抬起头,吸溜着鼻子,他这才发现,不止是耳朵尖儿,连鼻尖儿,面颊,眼眶,眉心,都是红红的……真的很像,一只小兔子。


“璇玑?”

小姑娘抽泣着抬头,牵过他袖摆擦鼻涕,红着眼睛瞧着他。


“所以,就是因为御剑的事吗?”他试探着开口,慢慢坐在她的身前。


小姑娘放开攥住的袖摆,似是瞪了他一眼,而后又泛上了委屈,断断续续地答,“……司,司凤……”哭得一抽一抽,声都哑了,“……你生我气,……你不理我……都可以。你收她送你的茶果,也……也可以……但是,但是你不能……不能……”


不能同旁人御剑而飞,不能——把仅属于她的回忆,分享给旁的人。


“璇玑”,他摸了摸她的头,“可是我并没有答应她呀。”

那是仅属于你和我的,我的命剑之上,从来都只想,载你一人而已。


小姑娘有些发懵,抬眸,“可是希儿师姐说,说……”


“所以,你不信我吗?”

铙钹停息,月琴寂灭,像是夜深人静后终于洗尽了铅华墨彩,露出一张久别的,不加妆点的,真实的一张脸来。


她的心很软,又烫,“司凤,我信的……”


信的,从十四岁初遇的那一天,就是信的。在天边的红霞里,在青色的晨曦中,在壮烈的云海奔流里,没有一刻动摇过的,相信。


“司凤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
“对不起,什么?”


对不起今日任性的诓骗,对不起误会了你,对不起,那弄丢的四年。


“可是不管什么,我都原谅你。”

他的声音好软,好轻,似彩霞柔软铺展开来,蔓过心头还浸血的伤。

她好想抱抱他,抱一抱那个,佯装着冷漠却比谁都要温暖的背脊,抱一抱那个,披戴着坚强却比谁都要脆弱的灵魂。


“璇玑,不可以再有下一次。”

不可以再不告而别,扔下孤零零的自己。


“司凤,我保证。”

向满天神佛起誓,要永远陪着你,保护你,直至生命的尽头。


那一夜他望着她入睡,她的睫毛是湿的,好像怎么也吹不干似的。让他觉得有些酸,可又有些甜。她在吃醋,禹司凤默默地想。


——TBC——





OS:女鹅,有你的,哭,给他哭懵。傻鹅,你抱她呀,还要手把手教你做人不成?!


下一章昊辰就来了,大鹅你也哭,看女鹅会不会心软。

温馨提示,珍惜此甜。


粮票评论啥的,都给我~mua~~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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